当前位置: 金丝雀 >> 金丝雀的天敌 >> 伟达的相亲之路,平淡如水,难以忘怀
1
伟达是我第一个相亲对象,也是唯一的一个。
他是上海本地人,中等个头,中等收入,中等出身,一切都是四平八稳,毫无特色。放在人堆里就像水滴融入大海,一转头就能忘得干干净净。
而我呢,一个出身小镇的贫穷少女,比起伟达的泯然众人,我倒是穷的惊心动魄。大学毕业后我进了广告公司,不为什么,因为广告公司给的钱最多。
我爱工作,也很努力,身边也有些人不理解,如果把婚姻当筹码,不是能更轻松地实现阶层的跃迁吗?
不,我清楚一点,靠某个人翻身,生活只能有一种可能性,而靠我自己,则有无限种可能性。
所以开始我并不想见伟达,有这点时间,还是回公司加班写方案划得来,又可以报销餐费,还能在老板面前刷脸。
是我那已婚的同学力荐,说伟达是靠谱的公务员,又实惠,又安全——「经济适用男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,你去看看也好」。
到了相亲那天,伟达居然选在真功夫快餐店见面。
我反正穷,一点也不讲究,也不觉得被冒犯。只是快餐店人声鼎沸,又不舍得开空调,伟达就不耐热啦,他戴着黑框眼镜的圆脸红红的,脑门上不一会就闷出一层汗,样子颇为滑稽。
伟达很沉默,机械地介绍他的工作,他的家庭,声音又很轻完全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。感觉他相亲无数次,早就不在乎见的是谁。
自我介绍完,他就没话了,直愣愣看着我,一口一口嚼奶茶里的珍珠。
仿佛是等着我发飙走人。
呵,他这样子,反而是把我的胜负心给激起来了。
难不倒我的,我在广告公司做客户经理,我的专业是什么?从客户口袋里挖预算呀!
我连钱都挖的出来,话题还挖不出来?
于是我拿出对付客户的敬业,度哄他讲话,连路过阿姨裙子上的图案是地中海风格,还是意大利风格都发表了一番意见。
只要是人就有喜欢的东西,只要有喜欢的东西我就有切入点。终于,在说起近期上映的一部日本动画片的时候,他的眼睛放出了光芒。
哦,原来是宅男啊。
接下来他就变得眉飞色舞,也不管我听不听得懂,一个人自说自话,还会自问自答。
我也不反感他的幼稚,就咬着吸管,自在神游,时不时嗯哼几声。
其实我根本没在听,一心想着明天上班有哪些事要办,还狗腿地给老板发了几条工作信息。
吃完真功夫35块钱的套餐,伟达心满意足。他看着我那种亮晶晶的眼神,我就知道,有戏了。
比起开心,不如说我有点骄傲,就像又拿下一单业务那样。
不久伟达就表白了,他觉得我很特别。他身边从来没有一个人,像我这样对工作充满了热情。反倒是我有些犹豫,伟达对我来说仅算是一个「不太讨厌」的人,和一个没长大的男孩没什么区别。
这时介绍人又催促我说。
「叮当,你别看伟达没事业,人也很普通。可是他一切都是60分,光这一点就很多人抢着要了!机会你要把握住,你也老大不小啦!」
她的话合情合理,的确让我产生了恨嫁之心。
是啊25年了,一晃同学都成家立业,而我还不知道初吻是什么味道,要说我不急,也有点假。
我在读书的时候拼命刷题,工作以后拼命加班,我很傻很天真地以为,爱情这东西就跟长大一样,是水到渠成的事。
不,爱情也要讲战策略,而我犯了个致命错误,就是进了广告公司。
广告公司是什么地方?那里不是娘们就是gay啊!
在这种男人的沙漠,出现一个尚可的直男,女同事和gay都会涌上去厮杀一番,结果我入职三年,都没吃到过一粒喜糖。
我劝自己,要不就先试试看相处吧,恋爱也和写方案一样,哪有一上来就能通过的呢,一切都要靠时间去磨合。
就在这样的考虑下,我答应了伟达的表白。
2
不得不说伟达是个可爱的人,个性也敦厚淳朴。他知道我爱工作,总是先去饭店把位置占好,我匆匆忙忙下班过去,就看到他略胖的背影一个人守着几个小菜,我坐下就能吃。
他是个好人,但更多地方,我们的价值观不够融洽。
我是打鸡血的客户经理,每天挖空心思卖方案,时间都不够用,而他是安逸的公务员,上班一杯茶,四点半就能到家。
他特别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拼,人生最要紧的是开心啊。
对此我只能无奈笑笑,没钱怎么开心?为了早点摘掉贫穷的帽子,我每天一边擦眼泪,一边弯腰捡钱,但这些苦,伟达不可能懂。
伟达一出生,就是在全国和全球的中心,他的起点即是我的终点。而我得靠着自己的脚,一步步向这里朝圣。
如果日子一直这样下去,上班下班,恋爱约会,可能我也会被伟达的安逸感同化。未来和他举办一场不好不坏的婚礼,住进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,成为上海千万人中不高不低的一员。
但命运常常见不得我清闲,抽着我耳光说:李叮当,醒一醒,麻烦来了。
这时,老家的闺蜜微微联系了我,说她要来上海。
3
微微和我是高中同学,她个子娇小,长的很温柔。读书的时候常常有男孩子到教室里找她,扔下一盒牛奶或者巧克力,说是送给那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女孩子。
她的甜美在小城出了名,甚至还有了些别的味道。
她高三的时候和一个开印刷厂的台湾老板早恋,闹的轰轰烈烈,满城皆知,她本来读书就差,有了台湾老板做靠山后,干脆连高考都没参加。
微微的妈也是个奇人,到处宣传说女儿一毕业就要做阔太太,差点还摆宴席证明自己鲤鱼跳龙门。
转眼,我等来了大学录取通知书,微微等来了台湾老板的正房妻子。台湾人乘机脚底抹油跑了,留下微微在家乡被人指指点点。
一个吃过大餐的人不可能再看得起脚踏实地的生活,微微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问题,她只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够好。她就想再找个像台湾人那样的老板,供她吃喝,把她一生像金丝雀那样收藏。
微微来上海,是想去奢侈品专柜做店员,方便认识有钱人。
她要做什么,对我来说丝毫没有关系,只要她能负担我一半的房租就好。
对,那时候我的室友刚好退租,我还为找不到人合租的人焦头烂额。没想到钱自己生脚走来了,我有点感动得想哭。
等我开开心心接到微微,并且含蓄地问她要钱的时候,微微视若无睹,自然地走入朝南的大房间,不管房间里已经有我的东西,把她的衣服一样样放到橱里,还非常可爱地一歪头,说:「我没钱哦。」
「啥?」我眨眨眼。
「哎呀,我就是想来上海闯一闯,也跟你做个伴儿嘛,你看我连工作都还没找呢,现在怎么可能有钱嘛。」
「可是......」
我想到下周就要摸一万二出来,心痛不已。
微微又娇嗔了一下:「小叮当你别装啦,你都工作三年了,又不差钱。而且你不是还有上海男朋友嘛。」
我愣了。
第一,我能挣,我厉害,但不代表我该出钱。
第二,她是怎么知道伟达的?
但转念一想,伟达的事,肯定是我那个大嘴巴的妈把我卖了。
这几年我妈最愁我的终生大事,想来我和伟达这种上海男人的交往,给了她很大的幻想。
脑子在运转的时候,微微已经把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,还把我的私人物品,自说自话地放到了朝北的小房间里。
我略感惊讶,压住她不太规矩的手,「微微你要住大房间?」
「是啊。」
「可是你没看到我的东西在大房间吗,这间屋子是我的。」
「天呀小叮当!就一个房间而已,你怎么那么小气?好好好,我让给你行不行?」
我就看着她一样一样地,又把东西挪出来,乒乒乓乓,折腾出很大的动静,「微微,你知道我连学费都是问银行借的。我才刚刚还清助学贷款,手上很不宽裕。」
她转动了一下杏眼,笑道:「这样吧,我帮你想个办法——如果你实在缺钱,就问伟达要啰。」
她又提了一次伟达,我终于忍不住了,「为什么问他要钱?」
「啊?为什么不要?男人不就是给钱的吗?天啊,是他不肯给还是你不敢要?你不敢要我帮你去要呀!」微微就真的,过来抢我的手机。
我把手机藏到身后,很想说不是每个人都把男人当提款机用。
但最终我只是抿了抿嘴,什么都没说。
每个人的成长经历不同,价值观也不一样,我多年受到的教育告诉我,不要妄自评价别人的生活。
只是微微没钱就敢来上海,这件事我觉得很幽默。
就同她不跟我商量,自说自话挑了大房间,一样的幽默。
那不就表示,她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蹭住?
见我一直沉默着,气氛就有些尴尬,微微半睐着她那双迷人的卡姿兰大眼睛,走过来轻轻摇晃我手臂。
「小叮当,你生气啦?哎呀你都被上海男朋友带坏了,变得好小气哦。你看你什么都比我好,什么都比我优秀,那你就帮我先垫一垫嘛,等我有工作了,一定立刻马上就把钱还给你!好不好嘛~」
一口一个「嘛」,酥得我都要骨质酥松了。
唉,事实证明,我,一个钢铁直女,也是吃撒娇这一套的。
算啦,我认命地低下头,谁让对方是我的闺蜜微微呢。
小时候穷,买不起学校规定的文具用品,微微因为不肯读书,把她的计算器和水彩笔都借给我用。
做人呐,要知恩图报。
于是租房合同也没签,租金一分没收到,押金更是别提了。我把这个蹭吃蹭喝的漂亮米袋子安置到家里供了起来。
到了缴下季度房租的那天,我看了一下银行存款。
那可怜兮兮的四位数,让我内心有些松动。
鬼使神差地,微微那句「男人就应该给女人钱」就跳入心里,我紧张地,给伟达去了个电话,暗示他有多少现金。
伟达很老实,「我有十万,现在就可取出来,你需要吗?」
「不要不要不要!我自己想办法,就这样bye!」
挂掉电话,我的心如擂鼓一样,咚咚咚,都要跳出来了。
话都到了嘴边,我还是说不出口,低头借钱这种事,简直像是抽我耳光一样。
那些可以轻松开口要钱的,全是人才!
我算了笔账,我如今月薪,尚可勉强承担起微微的房租,于是我没有犹豫,也不想求人,直接借了现金贷。
4
微微希望能快点找到工作,尽快融入上海的生活。
那最好了,我也希望她早点工作,早点还上我的房租。我就把身边的朋友都介绍给她认识,愿她能好好利用,早日脱贫。
我的朋友们对微微褒贬不一。
贬的最厉害的是我的老板小马哥。
那天小马哥自掏腰包,请team吃小龙虾,我想小马哥认识的人多,说不定顺手就解决微微的就业了,便带着她一起去。
谁知第二天,小马哥一边把2个新客户扔给我,一边欣赏着他修饰得干干净净的指甲,貌似无意地问起:「你那个朋友微微,还单身吧?」
我瞬间脑袋上竖起天线,「哟呵?有想法?」
小马哥捂着心口,后退三步,非常娘们兮兮地做干呕状,「拜托!你朋友就差在脑门儿上刻『求偶』两个字了!你看不到吗?哦你看不到!因为你这头猪昨天光顾着自己吃了!她不光快坐到我腿上,还一直给我剥虾!我的妈呀!她那做了法式美甲,bilingbiling的手啊!假钻可别掉下来让我吞进去,我死了就没人给你发工资了!」
在小马哥的吐槽声中,我打了个哈欠走出办公室的门。
可是,他还没有爽够,继续追出来,「你这个微微不简单,我提醒你哦,不要乱管她的事,小叮当你工作能力强,可是看人眼光就跟看大便一样。「
我抬起头,「少废话,方案什么时候要?」
「下周二。」
我比个ok的手势,话题结束,专心开始找资料。
要说小马哥这人,我也是不太信的,为什么?
因为他觉得自己天底下第一帅,无论雌雄都贪恋他的美貌。你跟他说「你好麻烦帮我按一下x楼」,他内心都尖叫着怀疑人家是想要勾搭他。
之后的日子里,我被2个新客户压的透不过气,很少和伟达说话。
这时我发现一个问题,我在写ppt的时候心潮澎拜,可是和伟达约会的时候就总是想睡觉?
怎么回事啊,ppt让我爽?
趁着一次闲聊的时候,说到兴起,我向有数次「不成功」恋爱经验的微微讨教。
微微倒是很直接,听我说完,咔嚓咬断一口薯片,给了两个字:「分手。」
「啊?」
「如果一个人一开始就让你感觉不对,那么永远都不会对的,你在浪费自己的时间,早分早好。」
无法反驳,因为我屁也不懂。
但我又不是傻子,基本思考能力还是有的,「难道你不觉得,我和伟达应该再磨合磨合吗?就算换,下一个也不见得比他好啊?」
「不不不,小叮当你太天真,谈恋爱是个非常耗费时间的事,而女人最宝贵的是什么?时间呀!一个不合格的对象,就应该斩立决,换下一个。如果下一个还不对,那继续换下一个。伟达根本配不上你,又小男人又孩子气。」
这时候电视上正好播放《杉杉来了》,塘主的名场面。
微微掰过我的肩头,指着电视说:「李叮当你看仔细,一个好男人就应该是那样的,直接给你一个鱼塘让你承包。你那么优秀,何止可以承包鱼塘,你应该去承包一片海!你家伟达,顶多只能给你买个鱼缸!」
先不说逻辑是否严密,微微这样夸我,我还真的有点被彩虹屁晕到。
而且她这样不待见伟达,我倒是放心了。
她这种直男杀手,要说我完全不介意也好像不太对,当她再三表示看不起伟达后,我才敢介绍他们认识。
正式认识的那天,我们三人去海鲜酒楼吃饭,一个人均五百的地方,我简直要被气笑。
进门的时候,我对伟达挤眉弄眼,悄悄问他:「你怎么想的?一开始对我那么抠门,这会倒装大方。」
伟达红了脸,「因为是你的闺蜜嘛,我作为你的男朋友,不想让你没面子。」
呵,伟达是个标准的上海人,在一些地方特别细心,我心里还是挺暖的。
微微翻看菜单,大呼小叫:「呀小叮当,这里的菜也太贵啦。」
「你不是想吃大闸蟹么,喏,请客的老板在这里,要谢就谢伟达。」
微微笑盈盈地抬起头来,标志性的酒窝就甜甜地浮在脸上,「小叮当也真是的,她好浪费。其实呢,我平时很少去饭店吃饭,我觉得与其花那些钱,还不如自己做呢。」
伟达一边用茶水烫筷子,一边像遇到知音那样,忙不迭点头,「对对对!我也喜欢自己做饭!原本我想提议在家里吃算了,可我就怕叮当骂我抠门。」
微微的酒窝纹丝不动,附和道:「叮当乱说,这哪里是抠门呀,过日子不都是这样的么。」
这两个人说说笑笑,有来有往。
我马上觉得幽默了。
微微还做饭呢?伟达你要不要看看家里垃圾桶,三天前的外卖盒子还没扔掉。
我就以观察者的身份,把微微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,她那种贤妻良母的样子,浑身像蒲公英一样往外散着软妹孢子,就让我突然冒出了一个,有些意外的预感。
这天晚上,微微的心情颇为舒畅。
她在回家路上,一边跳蹦一边还哼着小曲。
我跟在她后头,犹豫了好一会,但抱着朋友之间不应该有隔阂的想法,坦白问微微,她觉得伟达怎么样。
微微相当敏感,品出我话里的意思,不安地看了我一眼,「天啊叮当,你都想哪里去了!」
她这样一叫唤,立刻显得我小肚鸡肠起来。
「你没看出来我是在没话找话说吗?你的男朋友是个闷葫芦,我一直在热场,不想让他尴尬呀。」
「这样......?」
「而且,你家伟达那么小市民,我还真看不上呢!我呀,要找就找塘主那样的,舍得给我一整个鱼塘的~你看看伟达,他吃虾的时候,连虾头里的汤都要啜。我还是那句话,快点和他分了吧,及时止损!你值得更好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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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之后,微微看上去就像是完全忘记了伟达这个人,我也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,为了避免太过刻意的生疏,偶尔还是会在她面前说说伟达的事。
譬如说伟达工作了5年,连一次升职都没有。
还有伟达虽然是本地人,可是错过了每一次房价暴涨的机会,到现在还一家三口蜗居在二室一厅里。
微微不知道加了谁为好友,信息越来越多,她每次都是笑着噼里啪啦打字,然后抬头白我一眼,「我叫你分,你又不分,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?」
到底想怎么样,我也不确定。
大概就是食之无味,弃之可惜的遗憾吧。
劝我分手这种话听多了,多少会有些心理暗示,我觉得伟达身上的缺点比以往更放大,而他也批评我,在工作上投入太多。
当中有几次,他约我去漫展和看电影,不巧我正好在做项目。那之后他也不约我了,从他朋友圈里看,他找到了别人陪他。
我们从一周见一次面的频率,迅速掉至一个月见一次面。
微微说:「挺好呀,说不定就自然分掉啦。你就应该发展事业,伟达算什么?他配不上你。」
她说的对,我的职业正直上升期,加班做出来的2个方案都被客户认可,其中1个还评上了4A公司年度最佳方案奖。
我给公司挣了很大的面子,小马哥私底下塞了一个厚红包给我,捏了捏,至少一万。
小马哥还带着我,去外滩八号的酒廊见新客户,通常这种资源只有公司总监级别才能接触到,小马哥私底下跟我说,拿下一个新单,就给我奖励五千。
我正一点点向成功靠近,路也越走越宽广,一切的辛苦都没有白费。
我给伟达打电话分享喜悦,可是伟达却一点也不高兴。
他甚至有些嘲讽,「你老板私底下给你钱?呵,关系不一般啊,他是个富二代?不会对你有想法吧?还有,女孩子做什么广告,就算能升职又怎么样?一旦结婚生子就就要辞职回家带孩子,现在你做再多,到时候还是等于零。你别看不起我工作安逸,这是稳。我的单位是铁饭碗,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。」
我皱了下眉头。
这些话也太耳熟了,不就是我说给微微听的么?
怎么伟达会对自己有这样的认识?
我的一腔热忱,被他兜头的冷水浇灭。挂了电话,我相信伟达和我有一样的感觉。既然没办法相互欣赏,那就都闭嘴吧。我们并没有什么错,不过是选择的路不一样。
他是一个安逸的本地人,而我是一个激进的外地人。
那天披星戴月,也是头昏脑胀地回到家,就见微微穿着拖鞋睡衣,披头散发地坐在电视机前,嗑瓜子,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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