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丝雀

黄牯冲,睡前的一粒安眠药

发布时间:2024/10/10 20:21:01   
本文配图来自网络文|董美春想起黄牯冲,就如同睡前服了一粒安眠药,踏踏实实、安安静静地入了眠;又如同六月里喝了一碗雪水,凉凉爽爽、舒舒服服地解了一回渴;还如久违的恋人相逢,柔柔软软、缠缠绵绵地诉说别后相思。总之,天南地北,长城内外,高山峡骨,平原湖海,无论哪里,去了一次就足矣。此生看不厌,听不厌,住不厌,想不厌,说不厌,梦不厌的地方,唯有黄牯冲。黄牯冲,是这样的令人魂牵梦萦。周一早晨,眼睛刚睁开,便会不由自主地划算本周工作,按轻重缓急分门别类地在脑中一字排开。然后,紧赶慢赶赶到单位部署安排,再紧锣密鼓地协调、督办,忙忙碌碌三四天,到了周五,便再也坐不住了,哪怕天上掉金子也不想去捡了,此时一门心思只想着,快点快点,快些下班,坐上在大门口等候的去黄牯冲的车。快点快点,快些开车,早点闻到黄牯冲金山银山里飘来的甜丝入骨的洁净空气,去漫山遍野的参天大树下穿行,悉听金丝雀欢快的歌唱,分辨猫头鹰那“牯牯——牯牯——”叫声的灵异意义,和勤劳善良亲如一家的邻家族里谈天说地。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啊!想时心欢梦时心怡越想越甜从来就想越来越想的思念。黄牯冲,是这样的安人心神。烦躁不安的时候,想想端祥和善的母亲的面孔,心情顿时冷清下来。好像感觉到母亲的手轻柔着自己的头,劝慰道,孩子啊,别烦了,放一放吧,去村里走一走,找莲妹叽他们打打板阁跳跳毽子去吧,吃饭时就回来。玩着玩着就忘记了烦恼,被远山远地抛到了九霄云外。阳光灿烂如新,心情舒坦如初。痛苦不堪的时候,忆着往昔穿不暖吃不饱的日子,父亲风里来雨里去,白天教书育人,闲时下地干活,不是农民勤于农民,还被“地主”那顶高帽子盘压心头喘不过气来,何时有一刻安闲?又何时表现出日子难过的心迹?乐哈哈的笑容夹着愉悦的歌声从黄牯冲到踏庄到衡东,一路朗朗,那句“仰天大笑出门去,我辈岂是蓬蒿人”在空中回荡,如在昨日。时下,我们吃穿用度,一应俱全,不为明天担忧,不为未来发愁,本该心宽体胖,却有的三千无的三千泪水长流庸人自扰。革命的乐观主义父亲多次说过,只要有米下锅有衣过冬,其他的都是题外话身外之物。听懂了,想通了,转个弯就会天开地阔、春回大地。偶尔因成绩而沾沾自喜的时候,便自然而然想起黄牯冲那一村的老少,他们还未走出大山,还在兢兢业业地面朝黄土背朝天,既是因为他们热爱祖祖辈辈耕熟的泥土,也因为他们错过了进城的机会。年轻时,政策不允。改革开放后,拖家带口不方便,以致现在老了,哪里都去不了啦,就在黄牯冲终老。我们呢?是时代的宠儿,赶上了高考这趟快车,进了城入了党提了干,收入比他们多,待遇比他们好。有时候,未免会冒生几分优越感。这时,脑海里立马就会警醒,和黄牯冲的他们比,无非就是自己幸运一些,逮着了能与城市青年同台竞技而秀肌肉的好机会而已。要不然,也会如他们一样,从早到晚一年到头就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,春来播种秋来收获,满手泥糊,满屋泥味,满口泥话。山外青山楼外楼,自己今天这小模小样本不值一提,又何功之有?假如硬是要回顾过去,总结得失,只能说此生搭对了车次,也未辜负韶华。论付出,种田种土与坐机关谋谋划划,说说写写,一样的尽心尽力。回报的,他们是谷物,我们是薪水,如此而已,又何高何低?何轻何重?峰迴路转,逗逗转转,再殊途同归。闲暇时间,相约外出游玩已经风靡多时。本人却不,既不羡慕外面世界的精彩,也不追求奇山异水的美丽。就是认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这句俗语。名山大川也好,宾馆酒店也好,都不如家里随意,亲人相伴。吃喝拉撒睡,想干嘛就干嘛,无需刻意为之。随心率意,是人生最好的状态。人这一辈子,成家前有爷娘管,读书时有老师管,工作后有领导管,外出旅游有团队管,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被人管着,紧绷的弦未曾松过。唯有家里,行走自如,吃喝随意,嘘寒问暖,确是怡人自得的港湾。除了娄底这个小家,幸运的是,还有那心驰神往的想起甜蜜去了亲切的黄牯冲,那是一个大家。去这里,无需邀约,一有空闲,就会马不停蹄,踏上去途。黄牯冲,名字是怎么来的,无从知晓。看着,似乎与黄牯无甚关系。原本是一条袖珍式小山沟,依山傍田松散有致地布着二十几户人家。从我记事起到现在,五十年过去了,朱颜未改,风气未变。近几年,村庄马路被硬化、土房变成了砖房,则更方便更漂亮了。遗憾的是,认识的人中,像砍树一般,一年二年倒一个。而孩子们则像春笋一样冒了出来,凭相貌分辨得出是哪家的外,几乎都叫不出名字了。看来,不赶快驻村生活一段时间,村里的音容笑貌、人情世故慢慢地会生疏淡薄。黄牯冲,我日思夜想、心花怒放的老家,还养在深闺人未识。作者:董美春,女,湖南娄底市人。曾出版散文集《冷水泡茶》。配图来自网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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